清华大学附属小学冰球队学生在进行对抗训练。何宇畅 摄

“冰雪相关课程是开设了，但现实是冰和雪的资源有限。北京是个贫雪的城市，过去一年基本没下雪。目前，北京一年有14万人上冰上雪，其中5万人上冰，其余是上雪，都是花钱购买的服务。城里孩子上的是冰，郊区孩子上的是雪，这是由北京市场馆分布决定的，雪场都在周边、冰场全在城里，也是冬奥会配置所决定的。”在近日教育部召开的“推进冰雪运动进校园专题研讨会”上，北京市教委体卫艺处处长王军直言。

北京冬奥会申办成功，在中国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冰雪热”。扩大冰雪参与人群，中国提出了“3亿人参与冰雪”的愿景，青少年成为冰雪运动的主力军，并以此加强大中小学生冰雪人才培养。

“要加大试点推进力度，因地制宜、创造条件推进冰雪运动进校园。推进冰雪运动进校园要同时布局普及和提高，同步推动中小学冰雪运动特色学校建设和高校高水平冰雪运动队建设，尽快制定特色学校标准、扶持政策和高水平运动队建设规划。”教育部体卫艺司司长王登峰表示，要正视冰雪运动进校园中存在的难题，寻求解决之道。

冰雪运动普及遭遇场地师资匮乏尴尬

北京是2022年冬奥会承办城市之一，在冰雪运动方面先行先试。2017年，清华大学附属小学等52所中小学成为北京市首批冰雪运动特色学校。记者查阅名单得知，这些特色学校分布在东城区、西城区、朝阳区和海淀区4个城区。

放眼全国，各色冰雪运动项目竞相在中小学开展，可谓如火如荼。这背后是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国家体育总局、国家发改委、教育部和国家旅游局（现为文化和旅游部）联合发布的《冰雪运动发展规划（2016—2025年）》明确提出，“全国中小学校园冰雪运动特色学校2020年达到2000所，2025年达到5000所”。

然而，冰雪运动进校园的普及和推广并非一帆风顺。从整体情况来看，当前冰雪运动进校园面临专业场地匮乏、没有统一的教材和器材、教员专业技能缺失等诸多困难，亟待通过多渠道加强冰雪基础设施、冰雪师资和冰雪课程建设。

“缺场地、缺体系、缺教师普遍存在，特别是课程体系现在基本上是自己在摸索。”王军说，在北京，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真冰场加上压缩机，3个月租金40万元。由于学校没有场地，又要解决学生上冰问题，北京通过购买社会服务，利用商场冰场的空闲时间，组织学校学生“加塞儿”训练冰上项目。

“商场上午10点开门，我们组织孩子们8点到10点上冰，这样既不影响商场营业，也靠碎片化的时间把课程开了。冰雪师资的缺口比较大，全市有9000多名体育教师，只有5%的人接触过冰雪运动，目前培训也只是初步的。”王军说。

在河北省张家口市，各县区现有冰雪运动普及学校145所，32所中小学成为冰雪运动特色学校，组建了冰雪运动队。“关键是没钱。”聊起冰雪运动在校园开展情况，张家口市教育局思政体卫艺科科长方晓毅毫不讳言，场地建设资金严重不足，中小学冰雪运动场地缺乏，部分县区相关资源开发基本为零；训练器材短缺，按每校100套计算，至少需要5000套，购买量巨大。

“我们所有的学校，都没有冰场。全市也没有一个室内冰场。”方晓毅补充说。

以赛带练，被看作是提升运动员水平的必需，也是激发学生体育运动热情的内生动力，冰雪运动也不例外。“我们现在搞了不少比赛，参赛人数最少的越野滑雪才9个人，不过，现实如此，我们先把比赛搞起来，然后再去抓普及，再然后是提高。冰球运动是北京市发展最好的项目，目前有146支冰球队，而冰球联赛的开展也助推了该项目的发展。”王军说。

高校高水平冰雪运动队亟待加强建设管理

2017年发布的《教育部关于进一步加强普通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建设的实施意见》指出，我国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建设自1986年以来取得明显效果，为探索教体结合培养高水平运动员模式积累了丰富经验。当前，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建设工作还存在发展目标不明确、布局不平衡、招生与管理不规范等问题，直接影响了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整体质量和总体效益。

高校高水平冰雪运动队建设情况亦然。清华大学有很好的冰上运动传统。1932年成立了冰球队，之后历经重新成立与解散，存续期间在北京市和全国比赛中取得了优异成绩。由于没有室内冰场，每到冬天，朱自清先生曾经写下《荷塘月色》的那个荷塘就成了滑冰爱好者的乐园。进入21世纪，清华大学成立了滑雪队。2015年，该校建成了我国高校第一块仿真冰场，计划2021年建成冰上运动中心。

课程开了、师资有了，高水平冰雪运动队建设看似“万事俱备”，但在清华大学体育部主任刘波看来，“仍欠东风”。他说，高水平运动队建设目前还未展开论证，短道速滑、花样滑冰、冰球和冰壶4个冰上项目，都有可能作为清华大学的高水平运动项目。“项目各有特点，有的适合在高校开展，有的是我国优势项目，有的在培养学生全面发展方面有独特作用，需要认真论证。希望高水平运动队项目的数量和招生人数上能够得到政策支持。”

2006年，北京大学成立了滑雪队，近年来唯一的高山滑雪项目在比赛中拿过冠军，成绩稳居全国前三。“都是业余队员，不是体育特长生，训练完全零起点，课程仅向队员开放，从起步的两三名学生参与到现在的20多人，但离专业、高水准还差得远呢。”北京大学体育部教师、滑雪队教练何仲恺说。

“北大的冰雪项目处于边缘化，目前没有特长生招生资格。”何仲恺举例说，他带滑雪队员训练，经常被热心的家长追问“是否招滑雪特长生”，“假如有明确的政策，允许青少年凭特长升学，能促进更多中小学生投身冰雪运动”。他还认为，雪场、安全保障、师资等方面都是开展冰雪运动项目必须考虑的重要因素。

关于冰雪运动进校园存在的问题和相关建议，东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院长张守伟一边说，一边演示的PPT上显出一行行字：政策供给不足，招生、扶持、激励；资源共享不畅，场地、教研员、信息；支撑保障不强，经费、人力、科研；打破行业壁垒，革新资源分配机制；扶持跨界跨项选才，提供招生政策保障；加大科技投入，用科技提升竞争力……

冰雪运动进校园系列问题需政策扶持

在“魅力张垣·激情冬奥”全国青少年交流大会暨张家口市首届学生冰雪运动会上，北京市第一零一中学学生参赛，高中组学生中吉硕勇夺单板500米高山速降冠军，初中组学生张弓驰夺得单板500米高山速降季军。

成绩取得的背后一定有原因。北京市第一零一中学校长助理夏焕春介绍说，“每名学生都能喜爱冰雪运动，每名学生都能掌握一门冰雪运动技巧”，是学校冰雪运动的发展目标。作为冰雪运动传统学校，该校开设了滑冰、滑雪选修课与活动课以及相应社团，感兴趣的学生都可以参与。学校经常邀请国内外冰雪专家来校宣讲，指导学生冰雪运动实践。

前不久，中国冰球运动学院面向全国曲棍球运动员跨项选拔冰球运动员，齐齐哈尔民族中学成为黑龙江省唯一一所跨项选拔校。最终，共有62名学生通过测试入围集训。根据集训表现及系列测试、健康体检，确定最终录取名单。

“我们有地域、冰雪资源、政策等方面优势。”齐齐哈尔民族中学校长高春梅说，此次正式录取的运动员将进入中国冰球运动学院，参加专业冰球训练和相关文化课学习。运动员完成高中学业后，符合国家招生条件的优秀运动员可进入北京体育大学学习，接受高等教育。

“张家口市宣化区第二中学每年50个指标，招录有冰雪特长和发展潜力的学生重点培养。从2018年起，河北将在全省范围开展奥林匹克教育示范学校和冰雪运动特色学校创建活动，2018至2022年，计划评选出500所奥林匹克教育示范学校，支持创建100所冰雪运动特色学校。”河北省教育厅思政体卫艺处调研员刘若群说。

在王登峰看来，不管是在冰雪运动进校园项目的选择、推进，还是具体到教学、训练、竞赛的组织，以及场馆、经费、安全保障等方面存在的一系列问题，都需要在政策上作出明晰界定。

“这不仅仅是为了迎接北京冬奥会，也是整个学校体育改革发展中带有战略性的一个重要举措。”王登峰表示，要形成冰雪运动进校园教学、训练、竞赛和保障体系，与冰雪体育产业、国家冰雪运动发展规划有机结合，创新体制机制广泛吸纳和融合社会资源。要针对中小学、高校和不同区域，科学研究支持内容和项目，形成冰雪运动进校园发展新机制。创新思维，多措并举，推动更多青少年上冰雪、爱上冰雪运动，为提高国民健康体质、体育强国建设作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