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校长系列·湖南永州篇④

县城出发往南，车行近4个小时，110余公里蜿蜒而颠簸的山路尽头，是湖南省永州市祁阳县最偏远的内下乡。沿着内下乡水坝旁一条崎岖的小路步行10公里，便是唐宝桐守护了20多年的内下乡中心小学。

见到唐宝桐的时候，他正在学校工地上忙碌着，建设中的4层教学综合楼已经初具规模。厚实却布满老茧的手、朴实而憨厚的笑容，与微驼的背影一起，构成了这位校长和这所学校20年同生共长的故事。

美丽校园肩上挑

1992年，唐宝桐调到内下乡中心小学任校长。说是中心小学，却荒凉得让他难以置信——

校园里没有厕所、浴室、厨房，也没有操场、办公设备，甚至没有水喝。一个大土坡“拦路虎”般挡在校舍和道路之间。几间教室，远看像挂在山腰处，教室内摆放着几套与学生数严重不匹配的课桌椅。大多数时候，孩子们只能蹲着上课，把本子放在膝盖上写字。

“可不能苦了山里孩子。”目睹了这一切的唐宝桐来不及思考，毅然担起扁担走上了挑水之路，先解决孩子们的喝水问题。离学校最近的水源是1公里外的一条小溪，位于陡坡下方，上下极不方便，唐宝桐便和几名教师轮流挑水，每天早中晚三次，一共得挑1000来斤水。

回想起挑水的日子，唐宝桐心有余悸：“下雪天，路上结冰打滑，只能把草绳子绑在脚底防滑。可100多斤重的水挑在肩上，平衡起来非常困难，爬坡又常常需要手脚并用，衣服湿了水也洒了，心里又气又恼。”

1998年，山泉水可以直接引到学校，160多名学生和10多名教师的饮水问题得到基本解决。

于是，唐宝桐转向规划校园建设。他自己带头，动员妻子、教师一起挑走门前的泥土和杂草，又挑来建筑材料。“能通车的路是2010年修好的。”唐宝桐说，以前交通闭塞，运送建筑材料的汽车只能开到大坝，剩下10多公里全靠教师肩挑手提，已经不记得走烂了多少双鞋。”唐宝桐和教师扛回来的砖瓦，盖起了厕所、澡堂和厨房。学生用的课本文具、教学用的各类仪器、吃的蔬菜瓜果等，也都是他们背回来的。“轻的就一次扛回来，重的就分批背上来”。

安全之桨握掌心

内下乡中心小学的学生大多住在水库两岸的山坳里。开始时，学生上学放学由小渔船接送，但经常会出现15个人的船常常挤进60多个孩子的情况。为了确保孩子们上放学路上的安全，唐宝桐决定当“兼职船工”亲自接送。

一次放学途中，渔船正行到水库中央，突然刮起了大风，一场暴雨即将到来。年久失修的渔船在风里剧烈晃动，突然一阵撕裂声，船棚被风刮走，船也随之一抖，险些把站着的唐宝桐甩出船，孩子们更是吓得不轻。幸好不远处有一水湾，他和船夫把船开进水湾，利用地形挡住风雨，才算躲过一劫。

此事过后，唐宝桐意识到渔船太不安全，学校必须有专门的校船。1998年，他东拼西凑置办了一艘长18米宽3米的船，每次能坐45个人。每周星期五，分4批将孩子送回家，周日又将他们接过来。这艘船他开了10年，安全行驶了10年，也让他担心受怕了10年。

库区水位时常变化。遇上下雨天，水位暴涨，唐宝桐要把船系到高处，及时清除船舱里的积水；遇上泄洪，水位突然下降四五米，人到的时候船已经吊在了半空，得一群壮汉慢慢拉着放下水面。唐宝桐最怕的就是忽然变天，以至于晚上睡觉只要听到雷雨声，他心里便会发慌，摸起电筒就往岸边跑，亲自看过觉得妥当了才能放心。

“最苦最难的日子都过去了。”唐宝桐欣慰地说：“现在库区不仅通了公路，还有了公交，学生上下学得到保障，我的心里踏实多了。”

手电光照见希望

学校教师都知道，校长唐宝桐有一个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黑皮包，里面永远塞着一只手电筒。这只手电筒，照亮山里孩子求学的路，也照亮唐宝桐前行的路。